【艺术简历】
吴冠中(1919年8月29日-2010年6月25日),笔名“荼”,江苏宜兴人,毕业于巴黎国立高级美术学校,中国当代著名画家、美术教育家、散文家,“法国文艺最高勋位”和“巴黎市金勋章”得主,二十世纪现代中国艺术的代表性人物之一
吴冠中1950年回国后,先后任教于中央美术学院、清华大学建筑系等学院,并担任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教授、中国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等职。曾出版过《吴冠中素描、色彩画选》《吴冠中中国画选一辑》《东寻西找集》《吴冠中散文选》等文集。他终生致力于油画民族化及中国画现代化之探索,独创的“彩墨画”独树一帜,其著有油画作品《长江三峡》《北国风光》《鲁迅的故乡》等,水墨画有《休闲》《幻影》《梦醒》和《巢》《朱颜未改》等。吴冠中画作《交河故城》被学术界认定为其一生艺术造诣的里程碑,曾拍卖出4070万元人民币的天价,创造了中国在世艺术家全球最高成交纪录。2010年6月25日吴冠中在北京医院病逝,享年91岁。
吴冠中与朱德群和赵无极被誉为“留法三剑客”。他的夫人是朱碧琴女士。
【1997年11月,吴冠中语出惊人,他在北京《中国文化报》上发表《笔墨等于零》一文,认为:“脱离了具体画面的孤立的笔墨,其价值等于零,正如未塑造形象的泥巴,其价值等于零。”这篇不足千字的小论文马上引起美术界极大的争论,持续了十几年,至今,这一争论却仍未休止。】
正确解读吴冠中“笔墨等于零”观点之深意
王根
最近,有些人旧事重提,对吴冠中曾经提出的观点进行歪曲解读,现全面了解全文进行解读。在艺术的广袤领域中,吴冠中先生所提出的“笔墨等于零”这一观点,具有极为深远且至关重要的意义,其旨在着重强调笔墨应当紧密地服务于作者情思的表达,而非被视作孤立的艺术标准。这一观点的核心要义在于,笔墨的价值绝非单纯取决于其自身的形式或技巧,而在于它如何恰如其分地服务于作品的整体表达。
一、笔墨与情思表达之间存在着极为紧密的关联
吴冠中先生明晰指出,笔墨应当成为表达情思的有力工具,随着情思的不断发展演进,作为表达手段的笔墨手法也理应随之变换形态,以契合情思的变化需求。笔墨绝不应被孤立地视为一种艺术准则,而应始终服务于作者思想情绪的抒发与传达。只有当笔墨能够精准地诠释作者的内心世界,与情思完美融合之时,它才能够彰显出真正的价值。情思的涌动与笔墨的运用相互依存、相互促进,共同构筑起艺术作品的灵魂基石。
二、笔墨与作品整体形态之间亦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吴冠中着重强调,脱离了具体画面而存在的孤立的笔墨,其价值实则等于零。笔墨的价值并非仅仅体现在其形式或技巧层面,而在于它如何有效地服务于作品的内涵以及整体形态的塑造。倘若笔墨无法与作品的内在意蕴和外在形态相得益彰,无法为作品的整体呈现增添光彩,那么它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只有当笔墨与作品的各个元素相互交融、相互支撑,共同构建出一个完整且富有感染力的艺术整体时,它才能够展现出其应有的价值。作品的整体形态犹如一个有机的整体,笔墨则是其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三、从时代发展的角度来看,绘画材料和技法在不断地演变变迁
然而,新的形式未必就一定优于旧的形式。例如,那些古老的媒体如粗陶、宣纸以及笔墨等,尽管历经岁月的洗礼,却依然保持着独特的魅力,它们所具备的不可替代的优点使得它们在艺术创作中始终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但其青春活力并非仅仅停留在形式上,而是长久地驻留在为之服务的作品的演进过程之中。只有当这些媒体在作品中得到恰如其分的运用,与时代精神和作者的创意完美契合时,它们才能够焕发出新的生命力。在时代的更迭中,我们既要善于接纳新的技法与材料,又不能摒弃传统的精华,要在传承与创新中找到最佳的平衡点。
四、关于个人风格与笔墨价值的关系
笔墨是作者个性的体现,是具有独特性和辨识度的表达方式。只有当笔墨在长期的创作实践中逐渐形成了属于自己的风格,具备了独特的艺术魅力和表现力时,它才真正具有了价值。这种个人风格并非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建立在对传统的深刻理解、对艺术规律的精准把握以及对自我内心世界的真实表达之上的。艺术家唯有深入挖掘自身的个性特质,通过笔墨将其独特性展现出来,才能够在艺术的舞台上独树一帜。
五、笔墨与泥巴的关系
笔墨就像泥巴,雕塑完成后才是艺术品,单纯的讲笔墨,就像单纯的讲泥巴,没有组成画面的笔墨,没有价值可言。
吴冠中先生的“笔墨等于零”观点,绝非是说不要笔墨,那些哗众取宠、断章取义、一知半解、歪曲事实之人,完全误解了其深意。此观点犹如一盏明灯,照亮了艺术创作的道路。它时刻提醒着艺术家们要摒弃对笔墨形式的盲目追求,注重笔墨与情思表达、作品整体形态以及时代发展的紧密结合,要勇于探索创新,形成具有个人特色的艺术风格。只有这样,才能够在艺术的海洋中绽放出璀璨的光芒,创作出真正具有价值和意义的艺术作品。
《笔墨等于零》
吴冠中
我国传统绘画大都用笔、墨绘在纸或绢上,笔与墨是表现手法中的主体,因之评画必然涉及笔墨。逐渐,舍本求末,人们往往孤立地评论笔墨。喧宾夺主,笔墨倒反成了作品优劣的标准。
构成画面,其道多矣。点、线、块、面都是造型手段,黑、白、五彩,渲染无穷气氛。为求表达视觉美感及独特情思,作者寻找任何手段,不择手段,择一切手段。
果真贴切的表达了作者的内心感受,成为杰作,其画面所使用的任何手段,或曰线、面,或曰笔、墨,或曰××,便都具有点石成金的作用与价值。价值源于手法运用中之整体效益。
威尼斯画家味洛内则(Veronese)指着泥泞的人行道说:我可以用这泥土的色调表现一个金发少女。他道出了画面色彩运用之相对性,色彩效果诞生于色与色之间的相互作用。
因之,就绘画中的色彩而言,孤立的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无所谓优劣,往往一块孤立的色看来是脏的,但在特定的画面中它却起了无以替代的效果。孤立的色无所谓优劣,则品评孤立的笔墨同样是没有意义的。
屋漏痕因缓慢前进中不断遇到阻力,其线之轨迹显得苍劲坚挺,用这种线表现老梅干枝、悬崖石壁、孤松矮屋之类别有风格,但它替代不了米家云山湿漉漉的点货或倪云林的细瘦俏巧的轻盈之线。
若优若劣?对这些早有定评的手法大概大家都承认是好笔墨。但笔墨只是奴才,它绝对奴役于作者思想情绪的表达,情思在发展,作为奴才的笔墨手法永远跟着变化形态,无从考虑将呈现何种体态面貌。也许将被诅咒失去了笔墨,其实失去的只是笔墨的旧时形式,真正该反思的应是作品的整体形态及其内涵是否反映了新的时代风貌。
岂是笔墨,各种绘画材料媒体都在演变,但也未必变了就一定新,新就一定好。旧的媒体也往往具备不可被替代的优点,如粗陶、宣纸及笔墨仍永葆青春,但其青春只长驻于为之服役的作品的演进中。脱离了具体画面的孤立的笔墨,其价值等于零,正如未塑造形象的泥巴,其价值等于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