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捷

中国艺术市场中始终有两股力量在交织：写实派与观念艺术，简单说就是该收藏“画得很像、看得懂”的经典艺术还是“胡涂乱画、看不懂”的当代艺术。

在2008年之前是“看不懂”的当代艺术走红的时候，光头、笑脸等所谓的当代艺术标准图像在国内外拍场占尽风头，价格疯涨，风光无限；美国金融风暴之后，中国当代艺术也出现了拐点，至今仍没有恢复到当年的牛市行情。

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当宏观经济处于高速发展时期，前卫、先锋的当代艺术会受到“乐观”人士的青睐，甚至花钱有些大手大脚；而当经济低迷之时，保守主义立刻抬头，写实艺术板块也随之以稳定保值的“蓝筹股”形象大行于市。今年国内春拍的市场板块轮动行情，按照此理论闭着眼睛就能得出结论：经典艺术一定会受欢迎。事实也的确如此。

如果回归到艺术流派本身，从艺术史角度来看这两类艺术，哪一类收藏价值更大呢？这是我遇到的最多的一类问题，但又是一个特别难以回答的问题，犹如比较毕加索与齐白石，你觉得买谁的画更值？

我建议不妨换一个角度来提问：按照如今大部分中国人的理解，以写实派为主要代表的所谓“经典艺术”，与大部分普通人看不懂的“当代艺术”之间的最大区别到底在哪里？

“经典艺术”是艺术创作者与观众同时在用一种标准，那就是对于现实的模仿，互相之间可以沟通，因此作品能够被大多数人所理解和欣赏。换句话说，经典艺术其实是不需要太多普及的。

而“当代艺术”的创作者主要是采取自己的一套观察世界的方法，完全靠创作者自己的主观意愿来创造作品，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孤芳自赏。当普通观众面对这样的作品时，由于事先并不知道也不了解创作者的“本意”是什么，也就无法进入创作者自创的那个世界中去，所以就很难理解、看懂眼前的作品。

从古典艺术、写实主义再到印象派，最终抵达如今的当代艺术，西方艺术世界拥有着一整套、完整的演进过程，从“看得懂”的作品逐渐过渡到“看不懂”，西方观众一代一代的艺术欣赏传承，他们能够理解艺术是如何向前发展的。

但中国的艺术史进程从长时间的传统水墨，缓慢发展到20世纪初开放国门，当西方社会正在以毕加索为代表的立体主义绘画向当代艺术大踏步前进之时，走出去的徐悲鸿却在法国接受了西方艺术世界已经被淘汰的写实绘画，与当代艺术擦肩而过……

然后又是漫长的半个多世纪历程，当上世纪80年代中国再一次面向世界之时，忽然到来的“当代艺术”令所有人既惊喜又惶惑。于是，在中国兴起的、没有历史传承、半空中掉下来的“当代艺术”的发展，似乎始终处在一座空中楼阁之内。

尽管中国的当代艺术一度受到西方社会的追捧，虽然也曾创造过不可一世的拍卖天价记录，但喧嚣、热闹过后呢——

今天，我们仍几乎无法走出西方当代艺术前辈们的阴影笼罩，无论你怎么玩，似乎都是在玩人家玩过的东西。更令人悲哀的是——现在几乎仍没有破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