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北京11月11日电(记者张中江)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书记处书记廖奔11日表示,戏剧大师曹禺晚年的创作困境给人的启示是:作家要“我手写我心”,选择自己熟悉的题材。谈到刚刚获诺奖的莫言,廖奔认为他的写作接地气。而且如果他一开始就奔着诺贝尔文学奖,带着功利性去写,那肯定不能得奖。
廖奔当天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以“曹禺的苦闷——曹禺百年文化反思”为题,对公众做了一次讲座。
作为中国现代戏剧的奠基人,著名剧作家曹禺二十出头就凭借《雷雨》一鸣惊人,此后短短的几年中,又连续推出《日出》、《原野》、《北京人》等作品,一举奠定自己在中国戏剧史上的地位。但令外人惋惜,也让曹禺本人颇为苦闷的是,在其后半生的岁月中,一直没有再创作出令人满意的佳作。
11日的讲座即由现代文学史上的“曹禺现象”开始。
曹禺为何“江郎才尽”?廖奔:局限于自我感知
廖奔介绍说,著名作家万方,目睹了父亲曹禺晚年的痛苦。曹禺经常问她:“为什么一个字我也写不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那个劲,好像不太行了。”
但曹禺又不甘心,他对女儿说,“我要写东西,我非写不可。我要写出一个大东西才死,不然我不干。”不过,尽管曹禺后期构思了很多作品,比如还曾想过写孙悟空,但都是写着写着就停止了。
万方曾表示,父亲年轻的时候真是十分自信,老了以后,那种自信却不知去向。
曹禺的朋友们也对他的创作状态表示担忧。巴金曾写信指责他,希望他少开会,多给后人留点东西。
画家黄永玉则直言不讳地说:“你失去了伟大的通灵宝玉,你为势位所误”。
谈到曹禺后半生“江郎才尽”的原因,廖奔表示,一般来说,大家认为,曹禺是在解放之后写不出佳作的。而自己经过研究发现,早在抗战时期,他就开始了创作转向。曹禺的新作品开始受到人们的指责,认为他没有达到以前的高度。
在廖奔看来,曹禺的悲剧在于,他具有“高个体性”和心灵度的经历与写作,缺陷在局限于自我感知。他的长处是通过家庭看社会,用家庭关系揭示人物心灵世界,对社会与时代的覆盖力却不足。曹禺想使自己的作品听命于时代的需求,但他却不尽懂得社会。
廖奔认为,“曹禺现象”给今天作家的启示是:我手写我心。创作要听命于时代精神,但是不能直接听命于主题和任务。要写自己熟悉的,直接出自个体生活阅历与感悟的题材。
尽管曹禺已经离世16个年头,他的作品仍然在不断上演,在海外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其中仅话剧《日出》,他生前供职的北京人艺,就曾经排过多个版本。饶有趣味的是,2000年版的《日出》颇具实验风格,但到了2010年,也就是纪念曹禺诞辰百年的时候,同一位导演任鸣,却选择了致敬经典,老老实实复排《日出》。
当天记者就此向廖奔提问,他回答说,在艺术上应该允许各种尝试。正如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百个导演有一百个曹禺”,可以做各种实验。
在采访过程中,当记者提及表演艺术家李默然去世时,廖奔表示自己尚不知情,“(李默然)前几天还好好的”。
数度提及莫言:若开始就奔着诺奖,他肯定得不了
一个月前,著名作家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引爆中国文坛。“莫言热”也延伸到文学之外的多个领域,成为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11日当天的讲座中,廖奔亦数度提及莫言。他先是提到,获奖后的莫言很清醒,想让喧嚣赶快沉寂下去,尽快回到书桌前。
随后廖奔谈到,曹禺晚年创作上陷入困境“不接地气”,不像莫言“一直在高粱地里”。
讲座中说到作家具有的独特感受时,他认为,就像莫言写《红高粱》那样,没有第二个人能写出来。
廖奔还表示,现在很多剧团面临困境,转企改制后得不到资助。为了生存,这些剧团会接一些英模戏之类的任务。但那些直接的主题先行和分配任务的写作,很难出精品。作家带有功利性去写作,也往往难以成功。莫言当初写作时要是奔着诺贝尔文学奖,那肯定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