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下中国的书坛,肖宽先生的书法属于另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创立了一个新的流派。肖宽先生的书法依然是对传统的秉承,只不过是他的这种秉承,不恪守规矩,不于泥古法,在传统书法的汪洋大海中,敢于放弃了姿势对性灵的捆绑,他追求的是那种“不管风吹浪打,甚似闲庭信步”的自然态。
肖宽先生“破”了传统书法的规矩,他的字自成一格,体态中融入了水墨画的技法,落笔的轻重缓急,用墨的浓淡干枯,确有丹青写意的韵味。然而,这毕竟是字,是字就要讲章法、结构,尤其不能脱离文字本身,脱离了,艺术就失去了血液供给的源头。我说肖宽先生的字是“画”出来的,这似乎有悖于传统。但如果追溯其源流,所谓的“画字”,仍是中国文化的一种体现,在书法艺术的瀚海中,肖宽的书法以一种新的美学表达,腾起了一朵耀目的水花。
我们说书画同源,书与画,犹如人体上的器官,虽然形式有别,但气韵、血脉相通。早期的书法不外乎两个层面:一是艺术性;二是实用性。艺术是为了供人赏析,无论是真草隶篆,书者除了要表现自身的功底外,还要凸显自己的风格和特色,如此,才有可赏的美学价值。而实用性,则是一种走向大众的社会化的普及,因为生活的需要、沟通的需要,就像刚刚离我们不远的硬笔字一样。毛笔书法步入二十一世纪,实用性已经完全消弭,它的身份是作为一种艺术门类被保留下来。肖宽先生的“画字”是书法艺术,但同时又是对传统书法的解码。在他的书法艺术中,草书的行云流水,被嫁接在了丹青写意之中,于是,字便有了画的意向:腾挪、跳跃,看似狂放,却又收敛自如。他手书的毛泽东《沁园春·雪》,你既可当画欣赏,又可以当书法来读。从启式到收束,于山重水复、百转千回中,让人领略到诗意的澎湃与豪放。他的“海纳百川”、“观沧海”、“大道无极”、“达则兼济天下,贫则独善其身”等书法作品,气象宏大,他将抽象的文字,赋予了一种我们可以观想的具象、可以感悟的意境,这些圣人之言,哲人之语,被他嵌入到书法的墨韵之中,又用画的心法表达出来。如作品“观沧海”,透过字面,仿佛间,你的眼前出现了一片苍茫浩阔的水域,堆雪溅玉的浪涛奔腾而来。而就在一块嶙峋的礁石上,那位涤荡北方,试图一统天下的曹操,正在大声吟诵:“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肖宽的“画字”:放达中有雄健,典雅中有飘逸:飞舞却不散漫,踏雪却无痕可寻。形式的衣衫,包裹的依然是一种精神和血肉。字在画中显露骨架、彰显力道、飞扬神采。对于肖宽而言,凝神静气间,书法就是一幅宏大的山水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