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川美术学院毕业后,其加达瓦获得了一次回家探亲的机会。当他一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汹涌情感马上直充胸臆。家乡的建设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那种同胞间的亲热与关怀却依然如沐春风。那一瞬间,他明白,即使他在天涯海角,故乡都会如盘根一般永扎心头。有一天,他走到了解放军开拓的川藏公路,回想起小时候第一次看到汽车列队轰鸣的壮阔景象,不禁百感交集。一个月后,他回到重庆,心里已有了一个沉甸甸的目标:他要用刻刀表现藏区的新生活,终其一生。
其加达瓦回来后,马不停蹄地创作了一幅名为《开路》的版画,描绘的是康藏公路被大雪封住,藏族人民和解放军共同推雪开路的情景。这本来是极其艰苦的劳动,而经过达瓦的描绘却是一幅情调欢快的画面,人物形象刻画得开朗而自信,可以看出作者画画时的心境。这幅作品在次年的《人民日报》上发表,影响很大,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鼓舞。接着,他又刻了木刻组画《我的童年》,他说“童年给我留下的是饥饿、孤独、屈辱和恐怖”,他要向人们诉说他童年的遭遇。这套组画总的气氛是阴森可怖的,他描写了弟弟被抢走、母亲的惨死、在寺庙里被毒打、在非人的劳动中从梯子上摔下来、流浪儿的生活、人民政府送他去读书等情景。这套组画爱憎分明,朴实的感情扑面而来,其中被毒打和从梯子上摔下来的构图很有特色,非亲身感受不能画出。此时的其加达瓦才不足20岁,可谓少年得志。
1965年西藏自治区成立之际,其加达瓦受委派与著名版画家牛文、李焕民一同深入藏区体验生活,创作一批以藏区为题材的版画作品。与艺术前辈们的朝夕相处,与基层的血肉相融,让他的艺术创作获得了飞跃性成长。虽然这个创作工程因为“文革”开始而搁浅,但这段经历却为其加达瓦日后的创作带来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
在其加达瓦的作品中,总有常人不易发现的美。比如,《远方来客》,在一个普通的藏家院内,女主人在做酥油茶,男主人在跪地迎接远方来的勘测队,主人公如此盛情,显然是为了感谢政府改变家乡面貌的真诚回应;《老师来了》,老师左肩背着小黑板,右肩背负一包教材,小学生双手拉紧老师的右手,向亲人们告诉老师来了的喜讯。草原上牧民生活是游动的,所以草原上的小学也是游动的,师生之间如此亲切,揭示了在如此特殊的环境下,一种特殊情愫的告白;《星空》,老师给孩子讲天文星座的故事,站在深山藏家屋顶上的孩子们,翘首仰望夜空中的星辰,可能就在这朦胧之中,孩子们的心田播下了求知和憧憬外部世界的种子。
其加达瓦在国内画坛具有很高声誉,因此到了全国美术思想解放的1985年,他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被推选为美术大省四川省的美协常务副主席、秘书长,这一当就是15年。在此期间,他为四川画家们策划的展览不下1000场,助推了众多画家的成长,却从来没有为自己办过一场画展。他捧红的画家不计其数,比如赫赫有名的罗中立的《父亲》便是当时创作出来的。
2000年,其加达瓦在深圳有关部门的热情邀请下,去往深圳,当上了深圳画院的常务副院长。他将四川的经验带到这片热土,躬身推动着深圳美术的进步。直到2007年,他从工作岗位上退休,才回归了职业艺术家的道路。现在,其加达瓦时常参与国内各大艺术展览,以西藏为主题的艺术展他更是不可缺席的主角。
自上世纪50年代起,曾经有不少画家进行藏族题材绘画,但像其加达瓦这样坚持一生的,却并不多见。而对于未来的创作,其加达瓦非常期待,“我想画的太多了,现在还远远不够,比如我一直想画一幅关于青藏铁路的画,在那样的高原上建铁路,是人类历史上的创举,应该用艺术把它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