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裴开元言及他从小就爱用泥巴捏小人时,已经在很大程度上预示着他今后要干什么,而且也预示着他该怎么样干。在我看来,用泥土捏小人的行为同上帝造人没有什么两样。有关这一点,也包含着后来那位乡邻给他的绘画创作的最初的启示。我想说,这其中一直都包含着某种高度的同一性。尽管我无法指出这一同一性因素的确切性质,但我知道,它决不是现代分类学上的简单归纳。有意思的是,生命的喜悦与好恶似乎不是我们今天人们简单的心理分析与科学归纳所能解释的,实际上它更包含着某种宿命性的品质,也先在地包含着其艺术创作的原创性品质与风格。正是这种先在的元创性的艺术创作品质与风格,一直推动着裴开元的艺术生命朝向自然和生命的神秘律动敞开,朝向艺术创作的至高境界敞开。
我一直认为,裴开元对绘画艺术的本质性思考是和他生命中注定的元创性情结是分不开的。不仅如此,裴开元的绘画艺术越是朝这种元创性方向迈进,这种感受就越发强烈,越发不可收拾。这似乎是个陷阱。裴开元尽管在自己的创作过程中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他自己又无法摆脱,当然他自己也不愿意摆脱。因为在我看来,裴开元在他的绘画艺术不断走向更高的境界时,他自己所要做的就是将这种元创性的创作因素提升为绘画艺术中的个人成长与历史成长之间的协调因素。特别是当西藏出现在裴开元的面前时,他的这种命运便得到了更进一步的证实。在裴开元看来,西藏似乎是这个世界上迄今仍保留着最丰富视觉元创性资源的艺术宝库:紫蓝色的天空,伸手可及的云朵,原始苍凉的旷野,极富野性的牦牛,粗犷彪悍的牧民,还有极具宗教色彩的寺庙、壁画和居民,以及刻满经文的石板。这一切都让画家感到新奇、兴奋和激动不已。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会激发画家的情绪和创作欲望呢?除了元创性,很难说还有其他什么因素能够具有这样大的激发力。当然,这种元创性一方面肯定是艺术家本身具备的一种很深厚的内在因素,另一方面它又是客观世界本身就存在的外在因素。艺术家的元创性激情一旦在这种内外在因素相遇时,那种创作的激情就会以人们难以想象的方式得以爆发。裴开元的《西藏组画》就是这种元创性艺术很好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