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金的短缺使我萌发了下海经商的念头。在丢掉“铁饭碗”、重新找饭碗的犹豫徘徊中,我的精神备受煎熬。在家人和亲友的支持下,我终于下定决心:经商、赚钱、收佛。经过反复调查,我把开发洮砚作为赚钱的突破口,开始同市场打交道。
洮砚是我国四大名砚之一,洮砚的原材料产地就在洮河流经的卓尼县。在当地政府和各族群众的大力支持下,经过两年多时间的不懈努力,我的洮砚厂终于恢复了洮砚的传统生产工艺,并针对海外市场的需求,聘请高级工匠,在选料、造型、构图和雕刻上进行创新,把审美情趣和人文内涵凝聚在洮石之上、砚池之中。一批接一批承载着中华民族文化内涵的精美洮砚很快在我国香港、台湾地区和日本、新加坡等地打开销路,一段时间甚至供不应求。一大批汉藏群众在开发、推销洮砚产品中积累了财富,我在夜以继日地组织洮砚生产中,聚积了收藏佛像的经济实力。
金铜佛像收藏市场并不是风平浪静的乐土。在长年累月的收藏交往中,我发现有些佛像收藏者实际上就是境外文物贩子在境内的代理人。他们或压低价格蒙骗持佛人,或抬高价格同文物部门竞争,在这种情况下,老百姓经常被坑蒙拐骗,文物部门则为经费所困,不少金铜佛像就这样被走私到境外,流落到异国他乡。有一次,我看到被一家境外拍卖公司拍卖的一尊鎏金佛像,正是我几年前多次想收藏都因资金短缺而未能收藏的,我连续几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心灵受到重创。我暗自立誓,即便倾家荡产,也不能让佛像珍品流失海外。我以破釜沉舟的决心,东拼西凑,用借贷的所有资金,组建了一家酒厂。由于管理经营好,酒品信誉高,酒的销路很快打开,我的佛像收藏有了同境外文物贩子一较高下的经济实力。有一次,我在新加坡接到国内电话,说一尊永乐年间的稀世鎏金佛像可能在近几天被境外文物贩子拿走,我放下电话直奔机场,买下了当天最后一张回国的机票。飞机落地后,我未出首都机场,又搭乘最后一班飞机飞往兰州。飞机在兰州中川机场落地时,已是满天繁星。我跑出机场,跳上早已联系好的出租车,加大油门连夜赶到西宁,终于抢在文物贩子下手之前几个小时,以高出外商的价格把这尊佛像收藏下来。
如果说收藏佛像的资金曾使我几度处于困境,那么收藏佛像的艰难则使我多次处于险境。1989年秋,我在青海牧区收藏一尊佛像,因为道路泥泞,赶到牧场时天已摸黑,正在我四顾无人时,一只大藏獒突然从黑暗中向我猛扑过来。我被这只猛犬扑着连连倒退,危急时刻,多亏一位藏族老阿玛喝退了藏獒,我侥幸脱险。1996年春节前,青海一位熟人告诉我,有位老乡希望我收藏他家的一尊四臂观音。我立刻从西宁租了一辆夏利车,想在午饭前赶到目的地,谁知车开了300多公里就抛锚了。车子趴在海拔3000多米的高山便道上,大风扬雪,寒气透骨。到了凌晨4点多钟,气温降到零下30多度,随身携带的食物早已吃完,体内的热量也几乎耗尽。我和司机冻得全身上下没有知觉,冻僵的双手甚至连修理工具也拿不住。就在我们身陷绝境求生无望时,一辆卡车的灯光从远处山上射了过来。当卡车司机把车停在我们面前时,我和司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了。返回西宁后,我因又冻又饿大病了一场。但不等身体完全康复,我就赶到500多公里之外的高原牧区,把这尊四臂观音请回了西宁。
在收藏佛像的岁月里,我与金铜佛像结下了不解之缘。收藏佛像不仅净化了我的心灵,让我懂得了人为本、善为上、和为贵的道理,还让我感悟到佛教造像的文化内涵和艺术魅力,激励我为保护民族文化遗产奉献一己之力。(作者为古代金铜佛像收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