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这个距离,可能是一勾一划之中的顿悟
回顾杨永安的艺术历程,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1990年以前,以临仿为主,兼及写生创作,注意三者的关联贯通;第二阶段,1990年——2006年,以写生、创作为主,兼及临仿。第三阶段,即2006年至今,基本不再临仿,主要是在写生的基础上创作。
当然,这样的划分并非绝对,临仿、写生、创作亦有交叉,前段学中创,重点在学;后段创中学,重点在创。
行政工作要严谨,艺术追求要浪漫,杨永安在这“一线天”之路,走出自己的路。
靠什么?靠的是悟性。凡事三悟,悟定而行,行而必达。
1992年秋,杨永安第一次与恩师同行,前往昌平黑山寨写松。
恩师观树,他察恩师。他发现,恩师与人不同,不拍照,不速写,而是眼观手摸。大师曰,事物记心间,才能胸有成竹,下笔有神。
这句话让杨永安不能动笔。之所以不能,是因为他只记住了大概,没有记住细节。之后,他又自己抽空去了几次,每去一次,都能悟出一点新的东西。
他做到了“记”,如何才能有“神”呢?
数年后的某一天,他突然顿悟。
盘龙松者,龙也,以龙形为其神,岂不妙哉!
八尺作品《盘龙古松》挥毫而就,这“就”,已是八年之后的千禧年。
杨永安惴惴然交作业,请恩师指点。大师只言“胆子大”,再无多语。
多日后,九旬大师亲登门,与爱徒谈论《盘龙古松》,更赠以两幅画作和一封手札,徒受宠若惊。
大师说,主体甚好,有神,然辅体有不足。大师亲手上笔,改石头,补石形,授技传法。徒窃喜,八年得一悟,值也。
每每忆及此事,杨永安莫不心动。
恩师仙逝之后,杨永安含涕作《豆村赋》:“夫豆村者,合而为树,乃恩师梁树年先生之号也。……豆村翁,如绝壁之松柏,有杨柳之怡风,育桃李之绚彩,教后学之德能。余遇恩师,幸乃三生。步画坛之幼木,得栽培之身成,享夏日之浓萌,暖体躯于寒风。夫师道之恩不可忘也。至勤学于刻苦,继师承以发扬,乃师之所望矣。”真情留于字间,悲苦藏于行里。
艺术创作需要灵感,灵感其实就是顿悟。可这东西像一个矫情的怪物,来无影去无踪。想有拥有,还需平时积累。
自拜师后,杨永安每个月都交作业,多的十五六幅,少的六七幅,从不没有中断过,而且每一幅都有思想融于其中,绝无敷衍。在他编著的《师情画忆——我和恩师梁树年先生》的书中,收集了不少这类点评作业。
老师但有点评,他都在回家之后,默记于作品背后。
如:“1996年6月19日下午,梁老观此画指正:松树用笔小、细、压不住画面,松树再大一些,用笔粗一点,路再加一些隐盖处,远松圆滑,远山右边的不太好,应有灵气。”
如:“1994年7月2日下午,梁老指正:1、远山画的好(远山难画好);2、笔墨臃;3、上边小路变化圆,下边树要大一点;4、右边山掩上云,不要受云所限制,放开画。”
这种苦修与坚持,有几人能做到!能够做到这种苦修与坚持,还只是成为艺术家的基础而已,更需要累积之下的顿悟和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