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鹳鱼石斧图”显然不是作者对某一自然现象的直接反映,必是有着“写意”的含义,寄寓着作者的某种思想和主张。把衔鱼的鹳鸟和石斧同置一图,从自然景观的角度考量是缺乏现实依据和逻辑的。如果把鹳鸟作为具有原始宗教信仰的某个氏族的图腾,把鱼解释为另一氏族的图腾,那么作品的意义就明朗了——显然,彩陶画作者是要记录鹳氏族消灭鱼氏族的重大历史事件。如果把鱼作为繁殖能力最强的生物看待,那么作者是想表示鹳氏族的人丁兴旺。把作为权力象征的石斧放在这里,是为了强化“写意”的内涵。也有学者提出不同观点,认为所绘之鸟不是鹳鸟,而是已经被驯化为捕鱼工具的鸬鹚。作者将叼着鱼的鸬鹚和从事农业生产的工具——石斧绘于陶体之上,是想以此展示生产工具和生产生活的密切关系。
虽然原始绘画中花鸟题材的写实类陶画作品中有后世花鸟画几种主要创作方法的痕迹,但它毕竟不能等同于后世花鸟画作品,两者有着巨大的差别。当然,这是从表现技法和形式而言。如果从绘画的本质意义上讲,两者又是那么接近。中国的花鸟画之所以不同于西方的静物画,其本质是中国花鸟画中贯穿着中华传统文化中“物我同在”“天人合一”思想。在中国人的意识中,花鸟与人一样是有性情的,表现花鸟就是表现人,就是表现人的思想、感情和品质。花鸟画作为中国特有的画科,其所表现的花鸟形象不单纯是自然界中的某种存在,同时也是“人情”和“人理”的载体。原始绘画中的花鸟、鱼虫、走兽形象也有着同样的艺术使命和人文价值。原始绘画中的花鸟题材作品和后世花鸟画一样,都是通过花鸟形象来表达人的观念、情感和品质,两者的确有着本质上的血缘传承意义。从这个意义上说,原始绘画中的花鸟、鱼虫、走兽可谓后世花鸟画之滥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