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庐绘《梅花》
文化性:梅花关乎士人风骨格调
顾村言:你的老师张大壮先生也画过梅花,他们那一辈老先生对画梅有什么说法?
了庐:他们其实有一种强烈的民族责任感,不希望这么优秀的绘画艺术失传,不希望看到这样。好多老先生都有这样的感觉,陆俨少、张大千都有这样的感想,常感叹这样下去中国笔墨要失传了。关键就是现在的人浮躁,一个是中国的传统绘画面相当广,基础相当深厚,要弄懂确实要费很大的劲,还有在绘画性这一块要把它弄懂就很难了,这要上升到文人画,表现文化,又要有很深的文化基础,文化学养,这两块加起来,不费一辈子的心思是不行的。
顾村言:而且要耐得住寂寞,不求功利。
了庐:要费一辈子的心思,现在有几个人肯牺牲一辈子的精力去做?现在的人都很浮躁,绘画,特别是传统的绘画,它不是搞数量,不是搞评比,不是像影视明星一样,靠青春,这是一辈子的。
顾村言:其实中国艺术的根本,尤其是文人画的根本还是对民族精神的体现与培植。回到梅花这个话题,我觉得梅花对中国民族性的传承是最具代表的一个象征。
了庐:它也有难度,从绘画性的角度去梳理梅花,本身就很难,再要用文化性去超越,那就更难了。
顾村言:除了杨无咎、王冕、金农、汪士慎,陈老莲也画过不少梅花,但他笔下的人物变异,他把梅花也画变异了。
了庐:还有一点,像陆俨少这一类的,绝大多数的画与他的心态有关系,他把心态在绘画中间体现出来。。
顾村言:陆俨少梅花其实也是取法陈老莲多,包括后来的程十发。
了庐:为什么呢?因为陆俨少当时画梅花是他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最压抑的时候,所以陆俨少他不可能画出像杨无咎、王冕这样的,所以他去追求陈老莲那种梅花。
顾村言:您觉得齐白石画的梅花呢?
了庐:他既有一种绘画性的工笔在里面,但又像金农一样,有一种很谦虚的东西在里面。
顾村言:齐白石早期,我看他1919年画的梅花,当时跟陈师曾一起,陈还题跋在上面,有金农很大的影响,但后来好像受吴昌硕的影响,大刀阔斧、水墨淋漓的感觉比较多一点。
了庐:他的绘画性在里面,也很注意向前人学习,很用功。但他有一种天趣的东西在里面,别人没有,添加了他的文化修养,文化心境也很好。
顾村言:其实画梅花,有时候也不要刻意画梅花,有时候是自己的修养,自己画得很享受、畅意。
了庐:是画自己的心境。
顾村言:所以画梅花还是画心境和格调。人品高,修养好,笔墨功夫又到了,梅花才能出来。还有,梅花当是士人画,得有士人气,或者说,骨子里其实是有家国情怀的。所以现在能画好梅花的画家实在不多。画梅的衰败原因也在于此。
了庐:现在的很多画家,浮躁、急功近利,想到这些的很少。
顾村言:说到底没有士人的情怀,古代士人是有一种风骨的,梅花也是有一种风骨在。
了庐:大文人得要有英雄气。如果只有英雄气,没有学者气,那是草包;有学者气,没有英雄气,那是书呆子。还是要有一种政治家的抱负,或者说得有历史与社会的责任感。现在看,有多少人有?
顾村言:这个是大我,现在很多人都是小我。您刚才说很多老先生几十年前感叹再这样下去中国笔墨就要失传了,不光是中国笔墨,是整个中国文化的精神,再这样下去恐怕也要失传了,包括您说的英雄气也是这样的。
来源:东方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