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翠云
谈到画家杨佴旻,不能不谈到传统水墨画与新水墨画之论争,多少年来,传统水墨革新,已经成为一个跨世纪的命题,从20世纪初,一些有志于艺术革新的先驱们如徐悲鸿、林风眠、吴冠中等渴望创新突破传统,另辟蹊径,提出自己的一些见解与主张,身体力行,并做出一些创造性的实践与贡献,为后来者铺垫了道路。杨佴旻就是这样一个继往开来、不停探索创新的后来者。
谈到杨佴旻的画,不能不谈到他在绘画艺术道路的孜孜求索、开拓与创新,谈到他中西融合的新水墨画以及他独创的杨氏技法,更不能不谈到整个社会思潮之变迁。
爱之越深忧之越切 学生时代始为中国画命运担忧
杨佴旻 山里人 1987年作 纸本设色
1985年杨佴旻还是一个学生,那年7月李小山发表文章《当代中国画之我见》,文中指出“中国画已经到了穷途末日的时候”,此文一时引起了轩然大波,同时也引发了人们对传统黑白文人水墨画的反思与担忧,这一观点也成为“85美术思潮”主流精神导向。
那是改革开放初期,各种思想活跃,整个社会可以说是朝气蓬勃,杨佴旻说,当时自己还是十几岁的学生,一个伙伴悄悄地告诉我说∶有人在杂志上发表文章说中国画不行了!当时看伙伴眼里充斥着惊慌,怯生生的,好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伙伴有意绕开了杂志上涉及到的人名,就如皇帝死了不能说死一样,那是多么虔诚的心灵啊!杨佴旻当时自己心里也惶惶的,心想∶中国画完了岂不是我也完了呀?那时开始为中国画的命运担忧,也为李小山担忧,觉得他真有勇气,真是个英雄——杨佴旻甚至由李小山联想到了荆柯。
从那个时候,如何革新传统水墨画,如何突破传统,就成了学生时代杨佴旻开始关注思考的问题,同时他开始不断进行一些大胆的创新与尝试,开始涉足油画、版画等艺术形式。
杨佴旻自幼学习传统中国画,小时候就非常喜欢画画,常常临摹《红楼梦》等书籍上的插图, 12岁正式拜师学习传统水墨画,从临摹《芥子园》开始。事实上,从小就喜欢的水墨画才是杨佴旻梦魂牵绕的心中所爱,但决意突破传统、创新的种子已经在他的心里埋下了。
杨佴旻说,“我自幼画水墨画,我爱水墨画,但在后来停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我不看也不画,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它,琢磨它;那几年我刻版画,画油画,可无论做什么我都不曾忘记过水墨画;有一次我在印版画的时候突然笑起来,朋友问我笑什么?我说∶‘同床异梦’!”
或许,正是爱之越深,才会忧之越切,笔者总是如此来理解李小山、杨佴旻等忧虑中国画的命运、并身体力行着力探索创新的人们。
细品杨佴旻的画作,人们总是惊异,他用中国的绘画材料笔、墨、宣纸、国画颜料,绘画出如此色彩斑斓、同时意境空灵禅意、中西融通的美术作品,确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种开拓与创造。
坚守中国传统绘画材料 探索色彩创新之路
赏析杨佴旻1985年前后的作品,可以窥见其创作与思想发展变迁的脉络。
杨佴旻画展中,笔者发现他保留的最早期的作品是 1982年他的一幅作色丰富的《仕女图》,尽管是一幅模仿的作品,笔墨有几分稚气,但画中人物神韵灵动,整幅画色彩柔和清新,风格雅致含蓄。
1983年杨佴旻黑白水墨画作《儿童》,画面儿童神情萌动可爱,画风逼真亲切。其画展中展出的黑白水墨画还有1987年画作《男人》、《山里人》,以及1991画作《夜晚水乡》,虽是黑白水墨,但其画作仍然具有一种独特的艺术穿透力,如《男人》寥寥数笔也表现出男人特有的强悍与坚毅,《山里人》的热情淳朴勤劳,《夜晚水乡》的静谧与安宁。
其实传统黑白水墨画也是笔者所爱,单是看那宣纸上的墨色层层渐染慢慢晕开,心中仿佛有一股清新之气慢慢轻染而过,于是浮躁的心便静下来,这是传统黑白水墨画甚至书法的妙处。
据潘天寿文,“吾国古代绘画,多五彩兼施;然以丹青为主色,故称丹青。唐宋以后,渐向水墨发展,而达以绘画之主色”。多少年来,“水墨至上”,传统人文水墨画是主流,以至于人们现在论述中国画时,常常无意中默认了:黑白文人水墨画才是中国画的正统,才是真正的中国画。
传统人文水墨画,以黑白为基本色彩,以书法的笔线与墨块为主要手段,常常是寥寥数笔、简洁写意,表现了气象万千的自然万物,意趣雅致、空灵、禅意,是一种高度自觉地绘画艺术语言。有人认为,这种抽象的绘画语言比西方19世纪末的绘画语言革新要早数百年,有着永恒而又独特丰富的历史文化与艺术价值。
或许,有着传统水墨童子功的杨佴旻,正是出于对水墨画的热爱,才坚守着中国传统的绘画材料笔、墨、宣纸,并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水墨画的创新与实验。杨佴旻内心爱的还是水墨画,尝试版画、油画,实际上也是在为水墨画革新创作做一些积累和准备。
对中国画命运的担忧,使得杨佴旻不自觉地就早早担当起了中国传统水墨画革新的历史使命,他一方面从传统水墨画中汲取营养,另一方面更是开始在色彩与技法上做出种种探索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