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彦:是。所以我认为他是一个承前启后的人,他对旧学和新学都有一定的照顾,由他这样一个特殊性的人,在特殊的时代又到欧洲去考察,你看他不是留学,他是“考察”,境界不一样。
艺术评论:他是为我所用,“求学”是你做学生,你要有很谦恭的态度。
谢春彦:他因为这个性格,又处在这个时代,必然造成他会碰到许多困难,但是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一辈子,他跟我讲他很喜欢云卷云舒,什么庭前花落花开,我觉得他这个人有一种时代的精神。比如说有一次在“文革”中百乐门首次斗刘海粟,很冷那一次,我记得他批了一个黄色的军大衣,哪里来的我不知道,我觉得他倒蛮时髦的,他哪里搞了一个黄的军大衣来。被押着,师母陪着他,就批判他,造反派把他押走了,我看他非常从容,师母陪着他。两个造反派押着他,他从第一排慢慢地走,我看他的眼睛我佩服他——淡定。后来他跟我讲的什么任庭前花开花落,我觉得他这样一辈子走过来不容易。我们中国这个社会,这个民族需要这样的人,对这样的人,应该看大景,尤其跟我的交往当中感到一点,他对后辈提携、爱护。好像他早期的几个学生家庭是比较困难的,冬天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外国大衣,下大雪,看学生穿得那么单薄,说:“大衣你穿走!”有点豪侠之气。他就是对晚辈,对整个未来充满着希望。
艺术评论:因为他所处的就是整个民族国家的未来,在你身上他看到心有所牵的一些地方。
谢春彦:我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英雄主义,这个用孔子的话说就是狂狷之气,刘海粟美术馆的新馆开馆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艺术评论:之前你也是老馆的首席顾问。
谢春彦:是的,刘海粟美术馆成立19年来也是风风雨雨,这次“再写刘海粟”展览不单是给刘海粟树立了一个纪念性的碑,也为后来的美术做了很多的贡献,使很多像我们这样的后辈,也举行过两次以上的展览。这次能在新馆里首次举办这么大的刘海粟先生纪念展,我非常欣赏,我也希望这个展览能充分地被读者和观众接受和理解,因为这一次我到海牙去,你看凡·高,人家这个展览,这个艺术馆做得非常到位,他37岁去世的,从文献、资料、研究到开发相应的各种文化、旅游产品都做得非常到位,那时我有点累了我都坚持看了四个多小时,我女儿看了五个多小时。我就说了,刘海粟美术馆这一次,做这样一个正式开放,做这个内容,一对得起刘海粟先生,二也对得起国家拿出这么多钱造一个新馆。
鲁迅讲中国人的知识分子往往两点,一个是峻急,二是随便。一碰到了困难就算了,就走消极的道路,刘海粟倒是一直有积极的人生,不管他细节上有哪些争议——一个人如果全是对的,没有缺点的话,不真实了。他每个地方都表现出一种强烈的民族主义精神。我非常希望这一次刘海粟美术馆可以多开几次各种专家和读者的不同内容的研究座谈,我来建议。因为好的史料、材料都买不到的,我们怎么样去消化它,才能变成我们自己前进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