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加索《格尔尼卡》,白教堂美术馆,2009年(此为该作品在画廊的第二次展示,第一次展示是在1955年)
约瑟夫·博伊斯《毛毡西装(Felt Suit)》,1970年(视频截图)
青木:在英国,对美术馆出资补助,一般而言是以贫富差距、移民等社会问题为依据的是吗?
蔵屋:对白教堂美术馆而言,原本这样的倾向就很强烈,不过白教堂以外的地区,英国其他的美术馆现在也都会关注社会问题。
青木:反过来说,如果与社会问题关联不大的话,补助金就会减少,是吗?
蔵屋:政府的方针是很明确的。有一个类似于评价基准的表格,会定期由美术馆填写提交。例如,针对残疾人做了哪些工作,提供了哪些服务;或者面对贫困人群,是如何做到降低美术馆的门槛;厕所及电梯等设施的维护是否积极雇佣弱势群体等等,若未能达到这些基本条件,听说会影响补助金的申请。
青木:从社会贡献和地域贡献这方面来讲,美术馆存在的意义是非常大的。
蔵屋:无论是公共补助金还是私人的捐助,现在都非常注重美术馆在这方面的贡献,相关人员甚至讽刺地说道,这好像成了一种潮流。
跨越强者与弱者之间的鸿沟是很困难的
青木:艺术机构的这种定位,注定无法与经济差距、人种差别这样的问题脱离开来进行思考。这与日本的整体背景不太一样呢。
蔵屋:的确跟日本不一样。例如,艺术委员会推出的战略性方针“新观众策略”(New Audience Strategy)。所谓新观众,指的是孟加拉裔及巴基斯坦裔等有着各种文化背景的人群,以及贫困人群、残疾人士等等与以往的观众群有所差异的群体。为了积极地引导这些人来美术馆参观,恰恰是美术馆存在的意义所在。
青木:不仅仅是要让这些弱势群体来美术馆参观,而且要让那些非弱势群体的人们认识并理解弱势群体的存在,在这方面也要下功夫实现。
蔵屋:是的,最理想的目标的确是这样的,但事实上尚未达到这个目标。现在美术馆拼命在做的,还只是“告知教导”那些“新观众”。
青木:要跨越强者与弱者之间的鸿沟还是很困难的,这种紧张状态,夸张地说可是与失控的危险紧密相连的。
蔵屋:我从伦敦回国后不久,便发生了那次炸弹恐怖袭击事件(注:当地时间2005年7月7日下午15:50,英国政府紧急部门接到报告称,利物浦大街和阿尔吉特之间的城市地铁线发生爆炸)。爆炸地点之一的利物浦大街车站,是我每天早上都要经过、距离金融城最近的车站,而且是白教堂美术馆所处的阿德斯格特东街的相邻车站。也就是说,恐怖袭击发生的地点正是在贫富差距极大的两个地区相交之处,奇异得让我有种可以理解的感觉。所谓白人和移民人群,互相之间没有交集,以一种漠然处之的状态看似相安无事而已。学历和工作的差别尽管难以察觉,事实上存在着严酷的现实差别。而且,移民父母如果没有接受过教育便很难确保工作,父母没有稳定收入的话,孩子就无法获得良好的教育,结果孩子也无法找到稳定的工作,在这样的循环中,贫困进入了一个再生产的过程。对于未来没有任何希望的年轻人有很多。当然,恐怖主义行动是无可饶恕的,而在这样严酷的社会形势中,不仅仅是美术馆,博物馆、电视、电台等大众传媒应该利用一切手段,持续不断地努力缓和这样的摩擦。
青木:这种努力是否不仅仅局限于教育普及的活动,甚至连展览的内容也有所涉及呢?
蔵屋:例如,泰特美术馆曾经办过名为“Shrinking Childhood(萎缩的童年)”的展览。展览由馆内排列的众多集装箱组成,集装箱里展示的是孩子们与艺术家以工作坊形式完成的绘画及装置作品。作品中出现的是阴郁的虐待场景、成为流氓的一名打架受伤的孩子、售卖大麻的孩子、被父母强迫卖淫的少年,都是些让人难以置信的悲惨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