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狩野长信 花下游乐图屏风(局部)
17世纪前期 东京国立博物院藏
董其昌与项于蕃多有交往,也知道李日华与项于蕃的关系,他在为项氏题扇时,知道此段题跋有朝一日必定会被李日华读到,这般奉承自然有暗通款曲之意。可惜董其昌如此心机,换来的却是李日华的无动于衷。即便是在万历四十四年发生了著名的民抄董宅事件,董其昌松江豪宅悉付祝融,家中珍藏毁于旦夕,李日华对此却保持了全然的沉默与冷漠,于自己的日记中只字未提。当初董其昌在李日华所画扇面上欣然提笔时,未曾想他所恭维的这位“士大夫画者”,面对董其昌的飘逸书法,只是投来了轻蔑一笑。虽说读书人何苦为难读书人,可是读书人的心思似海深,哪是那么好猜的!
扇中自有颜如玉
延至近代,士商合流,文人意气往往让渡于商海洪流,折扇既具清凉气又有烟火气。海派巨擘吴昌硕,售卖折扇即深谙饥饿营销的商业手段,《神州吉光集》刊载:“此扇尺寸较寻常所用大逾一倍,纸亦精美,为天津高郎夫委本会代求者,历时三月,始获佳作,据缶老云,扇式狭小,极其费力,故今岁大半谢绝。两面书画只此一柄而已,特刊卷端以公同好。海内鉴家欲委本会代求书画者,望先开示尺寸,请其自订价格,如蒙许可然后按润收件,因缶老年已八旬,精神虽健不肯多为酬应,旧例不足凭也。”名人效应也会为折扇价格增光不少。本可能当上末代皇帝的旧王孙溥心畬,入民国后名士派头依旧,于1925年与溥雪斋、溥毅斋等清宗室以及清遗老共组松风画会,会名虽雅,会中活动却非曲水流觞的文人雅集,而是全然合作售画的职业同盟。松风画友所共同开列的润格之中,“纨折扇每面二十元,过大者加半,古诗文补图并发原句者另议,青绿加倍,书纸自备”,其一柄扇面即是齐白石北漂之初开价的十倍有余。文人意气不在,商业意识浓重。银圆落袋的清脆声音,当然远比寒林松风悦耳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