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费西藏成为改革开放后影视剧的常态,从1985年的《盗马贼》开始,许多创作者就把视线对准了这片神秘的土地,《西藏往事》《天脊》《冈拉梅朵》《红河谷》《静静的嘛呢石》《康定情歌》等,西藏以不同的面目呈现在荧幕中,尽管有万玛才旦等藏族导演的反猎奇处理,但在大部分反映西藏的国产影视剧中,西藏只是一个满足都市人灵修欲望的“干净之地”,所有被欲望都市伤害的人都不约而同跑去西藏,实现自净,重回都市,甚至西藏还能给他们提供不期而至的艳遇、远离尘嚣的得道高僧、放浪形骸的吟游诗人,譬如小宋佳主演的《西藏往事》里,一个美国飞行员就在饥饿昏倒后被藏族女子雍措(小宋佳饰演)照顾,产生感情,实现灵魂洗涤。藏族女子在电影中成为一个提供拯救的符号,异邦人幻想的摇篮。
这种叙事在上世纪末好莱坞电影中屡见不鲜,不独是西藏,整个东方作为一个神秘的文化领域,都成为美国人猎奇的对象,在《大班》《双峰镇》等电影中,总有东方女子主动对高大魁梧的美国人投怀送抱,她们的一举一动都是美国人对东方女性的浪漫想象,而作为对比,东方男性往往以矮小怯弱的面目出现。在后殖民时期,占据话语霸权的国家通过这种文化建构来重建殖民记忆,在“以我为主”中取悦本国消费者。而如今,影视剧对西藏的这种消费也有这种“以我为主”的影子,神秘的西藏成为取悦城市中产的良药,一系列猎奇景象充斥屏幕,真正的西藏人反而被边缘了。
“美好远方”与“邪恶都市”相伴相生
西藏被模糊为美好的远方,而早在工业革命时期,美好远方的意象就根植于文化领域,与“邪恶都市”相伴相生。从狄更斯、哈代笔下的伦敦到德莱塞、菲茨杰拉德笔下的纽约,大都市成为罪恶的温床、纯洁心灵的粉碎机、物欲横流的修罗场,一个个淳朴的农村青年被异化,一盏盏希望的绿灯被熄灭,工业革命和技术进步让作家们更优渥,却也让他们活在传统遗失和同质化生活的焦虑中,于是他们创造出美好的乌托邦来慰藉心灵,安排主人公一次次去往远方流浪、艳遇,而勇敢如梭罗,独自住在马萨诸塞州的瓦尔登湖畔,自己亲手搭建的小木屋,过上一种追寻本真的诗意生活,并写下日后传遍海外的《瓦尔登湖》,成为反思工业文明的经典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