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八 新郑市菜园马村出土白釉珍珠地划花豆形瓷枕
(张柏主编:《中国出土瓷器全集》12《河南》,科学出版社,2008年,143页)
一九九一年,在河南省洛阳市老城区老集发掘一处北宋衙署庭园遗址时,清理出一条东西向花砖路,路面是用缠枝草叶纹方砖铺成。在庭院夯土隔墙西侧出土一块素面方砖,正面阴刻“崇宁五年十月乙丑九十号丁安汝州”。“崇宁五年”即公元一一〇六年。由此可知,该庭园遗址的相对年代应该是北宋晚期,缠枝草叶纹方砖的年代亦属北宋晚期(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隋唐洛阳城:1959—2001年考古发掘报告》)。这种方砖上的纹饰与大英银镜奁上装饰的缠枝草叶纹,形态特点近似。
南宋的缠枝草叶纹与北宋的略有不同,在简报、图录中被称为“卷草纹”。一九七一年,南京市浦口区江浦黄悦岭南宋庆元元年(一一九五)张同之墓出土一件卷草纹银瓶,通体压印卷草纹,并錾以珍珠纹地(南京市博物馆:《江浦黄悦岭南宋张同之夫妇墓》)。一九八〇年,南京市下关区幕府山宋墓发现一件吉州窑褐彩卷草纹瓷瓶,器身肩至腹部以褐彩绘卷草纹(南京市博物馆编:《故都神韵:南京市博物馆文物精华》)。这两件宋代器物上装饰的卷草纹,与大英博物馆藏银奁奁身外壁上的缠枝草叶纹风格还有一些差异,需要仔细对比才能看出。银瓶上的卷草纹线条剖面是弧形鼓凸的,线条略显硬朗,卷草较短;而大英银奁上的缠枝草叶纹剖面是平直的,线条柔美舒展。瓷瓶上的卷草纹,在一个缠枝单元内,竟然可容纳四组卷草纹,与大英银奁上的纹饰迥异。
综合以上各类出土材料,特别是北宋纪年资料,可以看出大英银镜奁上的纹饰,无论是作为主体装饰的牡丹纹、菊花纹、婴戏纹,还是作为辅助装饰的缠枝草叶纹,均与北宋三彩器、瓷器、石刻等的装饰风格近似,从而可以初步推断银镜奁的相对年代应在北宋晚期。本文所引与大英银镜奁纹饰相近的实物资料,均源于中原地区,当时以东京汴梁城为核心的中原地区是经济、文化最为发达的区域,由此推测大英银镜奁的生产有可能来自这一地区。
盖面的图像分析
大英银镜奁盖面中央为七连弧双线框菱形开光,内有一幅人物故事画。画面中心是一位仕女坐于鹤膝桌前的椅子上,正在挥毫作画,画中人物头像已初具轮廓。作画仕女的面前站立着三位侍女,呈三角形分布,分别手持不同物品。紧挨桌角、距仕女最近的侍女双手捧着一件长方形砚台,侧身探头看女主人作画;位于中间的侍女距桌子最远,抱着一个口部扎紧的椭圆形袋子;立于仕女左前侧的侍女,手握镜钮,将一面巨大的圆镜映对着仕女,以便于主人临镜作自画像。作画仕女的背后亦立有三位侍女,分别持有唾盂、上小下大束口的袋子及长方匣。画面前景是一块造型奇特的假山石,从山石背后伸展出平直、宽大的芭蕉叶。背景则是栏杆窄径,引入纵深,给人以无尽的想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