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乘坐好些天火车与汽车,穿越时而壮美、时而荒凉的新疆、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在撒马尔罕郊外人迹罕至的阿夫拉西阿卜(Afrasiab)遗址,与几幅壁画相遇。
它们已斑驳得有些模糊不清,却与敦煌壁画的色彩与笔触遥相呼应。画中人身着窄袖长身袍的唐装,头戴唐初盛行的幞头,系腰带,垂鞶囊,佩长刀,手托丝之类的物品,应是一幅献礼图。另有一幅唐装仕女泛舟图和一幅唐装骑士猎兽图。就这样,我在遥远的中亚与7世纪的唐朝相遇了。唐朝的文物制度不仅传播到过中亚腹地的深处,还北逾大漠,南暨交趾,东至日本,是中古极盛之世。
韩休墓的《乐舞图》,藏于陕西历史博物馆(陕西历史博物馆供图)
唐人的日常生活,通过他们珍藏的器物也向我掀开了中古的一角。在陕西历史博物馆里,西安南郊出土的何家村珍宝窖藏将一个唐人的生活与精神小宇宙呈现于世。这批被精心装在三口陶罐里埋于地下的宝藏,也许就是为了穿越时间,来自述一个唐人的生活的。这些珍宝的主人是一位达官贵人,也是一位钱币收藏家,收藏了春秋时期齐国的“节墨之法化”,唐天宝十五年以前的“开元通宝”,还有罗马金币、波斯人使用的萨珊王朝的银币,以及罕见的“凉造新泉”和“高昌吉利”,很可能是西亚和中亚商人在长安活动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