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美术集训班是目前美术培训市场的主力,它在天津兴起的具体年份记者无从考证。只记得十几年前,记者参加高考那会儿,只有美术培训班这个概念,班 里各年级各年龄层次的学生都有,大家利用课余时间在培训班里学画,费用是按次计算的,一次两个半到三个小时,大都在十元左右。也有几个专门针对美术高考生 开办的培训班,但还是少数,天津美术学院办的当属其中最有名最火爆的,因为有美院老师亲自授课,全国各地奔着天津美院来的考生就算不在那接受培训,也得去 那观摩观摩,目的是体会“天美风格”。传说“八大”美院偏爱的画风各不一样,想考哪个,必须投其所好。当时报考天津美院流行的画风是“郭振山”。郭振山是 天津美院的一位教授,他出了一系列水粉作品集,作品色彩鲜明,笔触干净利落,很受天津考生的推崇,模仿者甚众,哪个画班里都有几个学生操着明显的“郭派” 画风。 扯远了,还说美术培训,当时那几个专门针对高考生开办的培训班可以给外地考生提供住宿,但只是住宿而已,吃饭的事还得考生自己想办法。比起那个 时代,现在的考生似乎幸福得多,从进入集训班到转年二、三月专业考试结束,一费全包,吃饭、睡觉、学画,都在集训班里解决了,连搜集招生简章、网上报名、 往返本地的各考点,也不用自己操心。这全方位的服务,不仅让人感叹市场经济的发展,也对享受这服务的考生产生了好奇。春节前后,正是各院校美术专业招生考试的密集期,也是考生们的冲刺阶段,记者赶在节前走访了天津的一些美术集训班。
“写生不好使。”
大剑是几家集训班里给我印象最深的学生,密匝匝的画架丛林中他手指上明晃晃的金戒指引起了我的注意。绕开重重障碍,走近一瞧,不仅是金戒指,身 上还穿着老式的棉袄,脚蹬老北京布鞋。其他学生都在对着模特写生,只是他缩在角落里临摹画册。真的是“缩”,很魁梧的身材坐在一个很小的马扎上,有点滑 稽,还有点窘迫。
其实画室里每个人都坐小马扎,其他集训班里也基本一样,这是由实际情况决定的:地方小、人多,不管是画人像写生还是水粉静物,每一组前后都要围 个三两圈人,前面的坐高了,后面的就看不见了,椅子肯定摆不开,所以马扎是各集训班的标配。但学生们也不在意这个——坐什么无所谓,他们最关心的是坐在 哪,视野开阔些的前排才是他们的必争之地。
大剑坐在角落的马扎上小心翼翼缩手缩脚地经营着他的画,行为与他那身装扮传达出来的气质极不协调。“你是高中生吗?”他点了点头。“学画多长时间了?”“去年9月开始的。”“是参加今年的高考吗?”“嗯”“离高考这么短的时间,怎么想起要学画呢?”“没治了。”
他的这句“没治了”让记者很意外,但知道他指的是功课不好,很多学生参加高考美术集训的真实原因都是功课不好但想上大学,记者曾见过一家美术集 训班打出“上大学,走捷径”的宣传语,但走过这些集训班问了那么多孩子“为什么学画”,得到的回答却每每是“喜欢画画”。我想选择这条路多少是有喜欢的成 分的,孩童时代的涂鸦在很多人心中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但在结果昭然若揭的情况下,这样的回答必然有自尊心驱使的一点点掩饰。
大剑的坦诚让我对这个孩子产生了好感,我从机械的问答、记录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他依然在摆弄着他的画,但黝黑的脸涨得紫红。“大家都画写生,你为什么不画。”“他们都是考天美的,对我不好使。”“那你想上哪所学校?”“天津的都考,哪个学校要,就上哪个。”
大剑说写生不好使是因为现在天津美术类专业的招生考试中只剩天津美院这一家考写生了,其他学校几乎都考默写,对于大剑的水平来说,放弃考写生的天美,赶紧背熟几个范画,争取其他学校,更实际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