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我们从未面对一个单一的传统,更从未面对一种单一的标准。如克里斯特勒所言,在今天(或者在任何时候),“即使认为原创性是艺术杰出性的一 个必要条件(我不这样认为),我也将提出强有力的理由证明它至少不是一个充分条件。……原创性不是艺术作品中的主要因素,并且不应该是艺术家的主要目标。 他的目标应该是制作一件好作品,如果他成功了,那么他也将成为原创的。”[3]
(胡昊、和文朝与吕楠对本文初稿提出了修改意见,在此一并感谢)
注释
[1]见福柯、本雅明、阿甘本:什么是当代?,汪民安:《什么是当代》,新兴出版 社,2014。对于福柯,当代性的发生伴随着对问题化的过程的诊断,它是一个在特定的时代意识到这个时代的断裂性的状态;对于阿甘本,当代性则是一个与时 代产生距离而得以回望这个时代的状态。在福柯-阿甘本的意义上,这种当代性更多的意味着同时代,可以被放置在任何一个时间点上来进行讨论,而他们的概念都 涉及到一个行动的主体(处于特定时代中回望自身的人)。见我们的当下为何,福柯:《福柯直播(1961-1984年访谈录)》,王立秋译;何为当代?,阿 甘本:《什么是装置》,斯坦福大学出版社,2009
[2]在格罗伊斯的叙述中,我们的时代是这样一种时代:“我们于其中重新考量——不 是抛弃,不是反对,而是分析和重新思考现代的规划。”“当下已经不再是一个过去通往未来的转折点,它反倒成了过去和未来的永久性重写,对于历史的永久性重 写的场域。”而在此情况下,“当代艺术可以被看做是和对现代规划的重估相关的艺术。……不仅意味着在场、在此时此地,还意味着“同时间一道”而非“在时间 之内”。”详见鲍里斯·格罗伊斯:时代的同志,《什么是当代艺术?》,e-fluxjournal编,金城出版社,2012
[3]“创造性”与“传统”,克里斯特勒:《文艺复兴时期的思想与艺术》,邵宏译,东方出版社,2008
[4]创造性:概念史,塔塔尔科维奇:《西方六大美学观念史》,刘文潭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
[5]艺术:概念史,塔塔尔科维奇:《西方六大美学观念史》,刘文潭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
[6]美:概念史,塔塔尔科维奇:《西方六大美学观念史》,刘文潭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3
[7]歌德,艾克曼:《歌德谈话录》,洪天富译,译林出版社,2002
[8]艺术的近代体系,克里斯特勒:《文艺复兴时期的思想与艺术》,邵宏译,东方出版社,2008
[9]就这点,歌德进行过批评:“最近出现的大部分作品之所以是浪漫的,并不是因为 新,而是因为病态、软弱;古代作品之所以是古典的,也并不是因为古老,而是因为强壮、新鲜、愉快、健康。”“就拿法国人目前的这场文学革命来说,起先要求 的也不过是较自由的形式。可是法国人并不停留于此,他们在反对旧有形式的同时,也拒绝以往的内容。……当读者尝惯了这种加了许多胡椒粉的饭菜之后,就嫌这 还不够味,永远要求更加强烈的味道。一个有才能的青年作家想产生影响,博得公众承认,而又不够伟大,不能走自己的道路,就只得牵就当时流行的审美观,而且 还要努力在描写恐怖情节方面胜过前人。在这种追求表面效果的竞赛中,一切深入研究、一切循序渐进的才能发展和内心修养,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对一个有才能 的作家来说,这是最大的灾祸。”见歌德,艾克曼:《歌德谈话录》,洪天富译,译林出版社,2002
[10]历史性与艺术性,达尔豪斯:《音乐史学原理》,杨燕迪译,上海音乐学院出版社,2014
[11]格林伯格做的是一种描述性而非规范性的叙述,具体到现代主义绘画而言,他所 梳理的通向平面性的过程只是他所观察到的一种现象,而非是对“现代主义绘画就是要通向平面性”的论断。但另一方面,他的确认为艺术的不同媒介都具有本质的 属性,而现代主义的发展正是要排除核心之外的东西,而直抵这些媒介的根本属性。由于格林伯格的影响力,这使得在实际艺术实践中不同作者的真实逻辑都被简化 为这种线性的叙述,或者说被迫放入这个线性发展的过程中进行考察。但这种指责并不能由格林伯格本人来担责。
[12]对比之前所述的当代性对当下的强调,站在其对立面的恰好是这样的历史前卫主义,而非保守主义。
[13]未来教:先锋派与正统叙述,贡巴尼翁:《现代性的五个悖论》,许钧译,商务印书馆,2013
[14]艺术家安塞尔姆·基弗将这种艺术针对自身来思考的状况视之为一种乱伦:“为 艺术而艺术的东西已经太多了,它们提供不出多少精神食粮。艺术是非常具有乱伦性的,那是一种艺术对另一种艺术的反应,而不是对世界的思考。当它对艺术以外 的事物做出反应,并且的确是出自某种深层需要时,就会处于最佳状态。”见1987年6月10日基弗与唐纳德·库斯皮特的非正式对谈,收于《国际当代艺术家 访谈录》,翟晶译,江苏美术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