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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道茶艺说东方美学(组图)

2016-08-26 08:34 文章来源:《古典工艺家具》杂志   分享到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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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曾说过,人不可一日无茶饮。(摄影:程香)王安石曾说过,人不可一日无茶饮。(摄影:程香)

丈夫插瓶花?

1643年中秋节,钱谦益对着前、后《汉书》“挥泪对宫娥”,好不悲戚!这一天虽然是节日,却也实在难捱,不光是因为又见到了珍贵的古书,勾起了伤心事,更严重的是收到了时任凤阳总督马士英寄来信,通报围剿李自成农民军的战况——此时的大明王朝已是风雨飘摇,名义上还是朱姓天下,实际上已经分崩离析,四分五裂的疆土内奉行着三个年号:明崇祯十六年,清崇德八年,张献忠的大西义武元年,李自成也在襄阳称“王”,距离建号恐怕时日无多。

不过钱谦益也着实无能为力。他已经被罢官闲居十四年之久,虽然时常同朝中大臣互通声气,但在国家大事上,却谨小慎微,不敢发表太多见解。这从他写给马士英的回信中就能窥见一二:“腐儒衰晚,不能荷戈执殳,效帐下一卒之用。”——这显然是说,老夫戴罪之身,不便妄议军国大事,只求“安顿一身”了。那我们就看看他是如何“安顿一身”、享受清闲生活的:这一天,他给福建人郑瑄的《昨非庵日纂》写了一篇序,大概是为了赚取“润笔”;在给柳如是兴造的“我闻室”中供奉了一尊观音像,祈求菩萨保佑久病的柳氏早日康复。到了晚间,与柳如是对坐灯下,陪她插瓶花,并不时发表些品评议论:

水仙秋菊并幽姿,插向磁瓶三两枝。低亚小窗灯影畔,玉人病起薄寒时。

浅澹疏花向背深,插来重折自沈吟。剧怜素手端相处,人与花枝两不禁。

懒将没骨貌花丛,渲染繇来惜太工。会得远山浓淡思,数枝落墨胆瓶中。

几朵寒花意自闲,一枝丛杂已斓斑。凭君欲访瓶花谱,只在疏灯素壁间。

从这几首绝句中,我们大概能读出钱、柳二人插瓶花的技艺与风格。花的种类不多,只取时鲜的水仙、菊花两种,数量也只有三两枝,取其疏朗、简约的清幽淡雅之美。插花时不尚秾艳,第三首所说的“懒将没骨貌花丛”即是如此——“没骨法”是传统中国画技法的一种,讲究不用线条勾勒形貌,而只是依赖于墨色浓淡、颜色深浅来层层晕染,“懒将”一语说明钱谦益对这种晕染繁复、色泽明丽的艺术风格并不感冒,他所追求的是“远山浓淡思”,也就是萧散淡远的审美效果。最后一首诗说明,他对二人的成果颇为自矜,认为即使拿来“瓶花谱”相比照,也不过如此。

读到此处,相信许多人会大惑不解,乃至愤怒不已。愤怒的是国家存亡的危机之秋,一代文宗、士林领袖钱谦益竟然无动于衷,依然沉醉在缱绻缠绵的儿女私情中;困惑的是即便钱谦益不恤国计民生,专注于享受闲适生活,也应该是琴棋书画、茶酒泉石,而不是大丈夫作小儿女态,摆弄纤仄便娟的插花游戏吧?

这实在是委屈了钱牧斋,我们有必要为他做些辩护。

首先,明王朝之所以岌岌可危,全然是由于它自身已经腐朽、衰败到了不堪一击的地步,不管是内部的农民军揭竿而起,还是关外的满族铁骑虎视眈眈,都是大势所趋。明朝的覆亡不过是朝廷上下咎由自取,是中华文明史长河的一次自我淘洗和生命力更新罢了,这一点,熟悉历史的人自然都了解,无须赘言,因此没有必要挥舞着道德的大棒,要求钱谦益为气数已尽的明朝殉葬。

其次,大丈夫作儿女态、插瓶花,在古代实属司空见惯。或者说,大丈夫插瓶花在古代并不被认作是“儿女态”。与时下大多是家庭主妇研习花道的习俗和观念相反,在传统时代,文人士大夫才是花艺、花道的主力军。且不说古典文学中难以计数的以吟咏、描绘瓶花、插花为主题的诗文,单就传世的瓶花类著作来说,也全部都是文人士大夫的作品,著名的有五代时期张翊的《花经》、宋代林洪的《山家清事》、明代张德谦的《瓶花谱》、袁宏道的《瓶史》、屠本畯的《瓶史月表》,以及高濂的《遵生八笺》、文震亨的《长物志》、屠隆的《考槃余事》、李渔的《闲情偶寄》等生活美学著述中有关瓶花的部分内容等。

比起来高濂、张德谦、袁宏道、屠隆、李渔等大约同时代的人,钱谦益的插花技艺或许还不入流——他不过是明代瓶花风气和时尚中的一个追随者而已,连谈花道的专门著述都没有,只能算作“门外汉”。


责任编辑: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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