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例外中,宋唯源先生就是一个极为幸运的艺术家。我们今天看到,他的中国表达:诗词、书法、篆刻、古琴、京剧都是上乘,绘画中的山水、花鸟、人物等都极精到。曾有一段历史时期,他这样的人会被称为“遗民”,甚至“遗老遗少”。他对古典中国艺术门类的学习是那么投入,从形似到神似的境界无一不求,以至于人们初接触时,难以认出他的个性、他的艺术创新、他的现代性。但宋唯源显然不是那种幸运的“遗民”,不是那种只会死守传统的“遗老遗少”,甚至说,他的艺术人生并非幸运可言,因为我们的时代社会一直流行的成功富贵神话跟他绝缘,我们社会一直流行着三五年即见分晓的暴发故事,我们社会流行着明星脸熟效应,宋唯源却有着长达十年的海外讲学、求艺生活。这本身即可说明献身艺术的惨烈和付出,他今天的成就来之不易。
宋唯源其实可以不走这条道路,以他的才华天分,他完全可以走寻常的道路。他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即崭露头角,他完全可以跟那一代人一样,留在国内,引领潮流;或者到海外镀金,归来再领风骚。无论哪一种,无论在国内受西方艺术的影响,还是在国外领受西方艺术的洗礼,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渐渐地洗尽铅华,删除观念、概念等主观先行的模式,而返璞归真,回归古典。这样的艺术人生之路极为寻常,几乎是绝大多数艺术家的道路。对青春、寻找、艺术探索来说,似乎哲人的话可以成立,向上的道路跟向下的道路是一样,最终殊途同归。我们也确实看到,曾经一度浮躁、张扬的艺术家们不约而同地回归了古典,西化的回归了东方,现代的引入了传统的元素。
宋唯源走的路有所不同。当他的艺术同行初露才华之后,大踏步前进,在国内国外都表达得如日中天的时候,他远赴海外参悟、讲学,在创作上他一度沉默了,以至于朋友们时常想起他来。梅墨生回忆说,宋唯源出国多年后,艺术圈子没有忘记他,史国良、李老十等人会谈起他来,称赞他的才华。由此可知,宋唯源的道路之不同寻常。当他的艺术圈子、他的艺术家朋友们都在呼风唤雨、引领一个时代的艺术潮流时,他像青年学子一样长久地研读,在海外默默地观看中西艺术的源流,探究中西艺术的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