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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胥黎在《知觉之门》中认为,不但不同的宗教、不同的修行方式可以带来共通的神秘体验,麻醉剂和药物也能产生同样的效果。在20世纪60年代兴起的嬉皮士运动中,人们热衷于通过服用LSD进入迷幻状态,这场精神的狂欢也掀起了一场全球性的迷幻艺术浪潮。有趣的是,这些迷幻艺术的特征和“凹凸花”有着惊人的相似性。这当然不是巧合,因为两者的创作动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都在试图用图像捕捉人类共通的神秘体验。只不过对于迷幻艺术家而言,他们希望用画笔记录那个迷幻的世界,用以日后隔靴搔痒。而唐代的僧人们则试图通过凝视石窟上的壁画,以进入“禅定”的状态。
“凹凸花”的流行与嬗变
“凹凸花”在唐代的流行有着深刻地宗教根源,但在晋唐时期的文献资料中却鲜有关于“凹凸花”的记载。除许嵩的《建康实录》外,仅在《唐朝名画录》尉迟乙僧条目里有一处记载,说:“乙僧今慈恩寺塔前功德,又凹凸花面中间千手眼大悲精妙之状,不可名焉。”这种文献上的相对“缺席”似乎不难理解,“凹凸花”独特的视觉感受和宗教基因显然与文人群体的审美相龃龉。但即便如此,通过这仅有的两条文献,我们仍然可以窥见“凹凸花”在当时的流行程度,至少从张僧繇到尉迟乙僧的一百多年时间里,“凹凸花”已经被广泛地用于除石窟壁画以外的各种佛教空间和媒介之中。众多出土的文物也能够佐证这一点,比如,法国吉美博物馆收藏的编号为MG.26462的唐代“绢画华严经变”,画中佛陀的头光、身光和身下的莲花,明显都带有典型的“凹凸花”特色。而在今天新疆地区出土的各种带有“凹凸花”风格的唐代纺织品残片,则进一步说明,“凹凸花”装饰在唐代已经脱离了佛教空间而走进世俗生活。在这个过程中,“凹凸花”逐渐演变为一种独特的纹样和流行元素,融入到丝织品、泥塑、建筑和器物装饰之中,甚至连名字都发生了改变,比如这种带有色彩渐变的织法通常称为“晕繝”,而在《营造法式》里,这种风格的装饰则被称为“叠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