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唐代的草书
东晋以后,南北朝时期的北朝,包括北魏、北齐、北周等,碑刻大为盛行,书法艺术进入了雄浑粗犷的时期。南朝包括宋、齐、梁、陈,则仍以墨迹和刻帖为主,今草由王氏后人王昙(王导曾孙)、王慈(王僧虔子)、王志(僧虔次子)等人,沿着王羲之、王献之的路子继续着。王羲之七世孙智永,临写梁朝集王字《千字文》八百本,是南朝至隋继承王羲之草书的代表性遗迹。
进入唐代,北碑演变为唐楷,出现了初唐的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以及后来的颜真卿、柳公权等楷书大家,形成了唐人尚法的走向。
唐太宗李世民宝爱王羲之法书,传说曾煞费苦心赚得《兰亭序》真迹,死后随葬于昭陵,使这一书法神品永绝于世。李世民还令怀仁集王字成《圣教序》一册,他自己书写的《晋祠铭》也是王羲之风格的行书,开了行书入碑的先河。这些都说明,他以帝王的审美眼光,更垂青王羲之雍容华贵的行书。王羲之的草书,在《兰亭序》大行其道和唐楷正襟危坐之际,并不太时兴。
到了武则天垂拱三年(公元687年),有位孙过庭写了一册对后世有很大影响的《书谱》,现在只能见到其上卷,文章是论书之作,笔墨则是学习《十七帖》的草书。这样,三百多年之后,王羲之草书的形质和神采在唐代重又闪烁出光辉。《书谱》的文字极力推崇王羲之,书法上努力再现王羲之,成为后人窥视与学习王羲之草书的门径。在尚法的唐代书坛,《书谱》使草书取得了应有的重要位置。
其后,唐朝出现了被称作“张颠素狂”的两位狂草大家。张旭,这位新的“草圣”,活跃于唐代中期。由于好诗书好酒量,被杜甫列入“饮中八仙”之一。传说常在酒醉之后以头发濡墨在墙壁上磨写狂草,也被称为“张颠”。历来对张旭的草书称颂很多,如宋朝苏轼在《东坡题跋》中说:“长史(张旭官职)草书颓然天放,略有点画处而意态自足,号为神逸”。宋代《宣和书谱》中说:“(张旭)草字虽奇怪百出,而求其源流,无一点书不合规矩者,或谓张颠不颠者是也。”意思是张旭的草书虽然狂怪,但都合乎法度,可见张旭并不疯癫。张旭的草书出于汉张芝和晋王羲之、王献之,楷书也很精到,所以早有法度于胸,即使在醉酒后,方寸也没有乱,反而在兴奋中写出了气势跌宕的狂草大字。可惜,张旭盛名远播而书迹绝少,常被列举的《古诗四帖》草书墨迹,有的专家认为是后人之作,另一刻帖《肚痛帖》,是否张旭所书也说法不一。因此,对张旭狂草的成就,更多的是通过他人的诗文记叙来认识,少量书迹则只能作为参考。与张旭同列“饮中八仙”的贺知章,也是一位草书好手,留下了《孝经》墨迹一册,仍属于小草,而非张旭那样的狂草。
晚于张旭的另一位狂草大师怀素,被人称作“以狂继颠”,足与张旭并驾齐驱。不同于张旭的是,怀素留下了许多书迹,使人得以饱览狂草的万千仪态。怀素字藏真,湖南零陵人,生活在唐开元至贞元年间(公元725 ——758年),是“西天取经”的玄奘法师门人。他的书法学前人张芝和同代人颜真卿,自称观看夏云随风变化,顿悟草书三昧。怀素草书,在他生前和身后受到许多赞誉,如唐朝韩偓《题怀素草书屏风》诗:“何处一屏风,分明怀素踪。虽多尘色染,犹见墨痕浓。怪石奔秋涧,寒藤挂古松。若教临水照,字字恐成龙。”以形象的语言称颂了怀素草书生动如龙。在怀素的狂草代表作《自叙帖》中,也记叙了不少称赞其草书的诗文。怀素的狂草,在他在世时就已闻名遐迩,身后留下的传本墨迹和刻帖,更广泛流传,对后世的狂草书家有很大影响。传世作品有《自叙帖》、《圣母帖》、《藏真律公帖》、小草《千字文》、《苦笋帖》、《食鱼帖》、《论书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