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佴旻《假日》68x69cm 2004年作 纸本设色
田庄
一切皆源于色彩的魔力,色彩的变化本无有穷尽,更何况那如风中天际白云般自由无碍的心——你应该好好观读一下佴旻笔下的蓝天白云,那简单之纯美美到无物之境!
琢磨
艺术创作的达成自然需要直觉和灵感的驱动,但未经深思的创作恐难以成就卓越乃至伟大。因此对杨佴旻艺术成就的研究和对其创作态势的关注,不能仅限于对其作品作赏读观感式的解析,我首先更有兴趣于艺术家的创作思想——它的缘起和走向。当问及个人创作阶段的演变,杨佴旻曾谈到,在他80年代末大学时代潜心版画创作时期,他一直未停止对水墨画的琢磨。与中国很多画家成长经历相似,杨佴旻由传统国画而叩开艺术之门,可以说画家的初心始于国画,但作为一个被不熄烈火般的熊熊创作雄心鼓动的艺术家,来自远方的呼唤让他很快就厌于抱规守旧:必须搞出点新的东西,一种契合于当下的活着的东西——正是这样的观念激发他的“琢磨”——当他说到对艺术的思考时,他强调“琢磨“一词,相对于思考这个词,琢磨似乎更能描述杨对中国现代绘画的实践性探索。观念必须体现于具体的技艺之中,并且通过最终的有效的文本得以验证,不可避免的,这要经历一些曲折,杨佴旻最终成了,通过持续的琢磨,而非空想和偶得。杨其实是个感性至极的艺术家,他曾自况是一个简单的艺术家。事实上,杨佴旻从不依赖任何标新立异的观念成就其艺术。尽管中年的杨佴旻曾在南艺用五年的时间研习艺术理论并获博士头衔,但他显然不喜以任何理论或名头束缚自己的创作,历经对艺术乃至人生庞杂曲折的思考,他最终想要的乃是思想之盐,是琢磨的析出物,是形诸于本质之光彩的作品本身。因此,当杨说自己并不复杂的时候,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或许意味着,他坚拒用任何空心化的概念或浮华的词藻包装和配置艺术,他也不想培植那种观念的耐心,他用极单纯的艺术目光审视中国和世界艺术的历史和现实,他用很长的时间——琢磨,但是他的一切思考终将融入他的感性语系,一切的思考终化于他魔幻般的笔墨和色彩。
线条:对循规蹈矩的反抗
一个艺术家的风格是如何造就的?自然这非短期而成。但每一个风格艺术家皆发端于最初的体悟和思绪。虽未必一开始就注定了一切,但循规蹈矩的平庸者往往一开始就关闭了通向不凡的可能性,而一个卓越的属于明天的艺术家会很早寻求个性语言的确立并以此对抗任何既成的教育和范式的桎梏。比如,一些人会以为人只能通过房门出入,而窗口并不拥有此功能,但对于拥有一双翅膀者这个障碍并不存在:因为他完全可以从敞开的窗口飞出。当然,这只是一方面,现实总要比这复杂的多,没有窗口怎么办?对于隐形的窗口怎么办?可能性和方向在一开始未必是敞开和明朗的。作为杨佴旻创作历史的目击者之一,杨早期作品的粗厉特性给我留下强烈印象。青年时代的杨佴旻无论于创作和生活都不是一个安份角色,他着迷又很快不满足于自己的实验作品。他尝试不同的技术,而当他感到自己正滑向某种熟练时,即马上寻求另外的形式(而这也正是杨佴旻式的“琢磨”!)。当我们在一起谈论,我感觉得到他对未来和远方充满向往。事实上,如今的人们常谈论的“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于80年代即是杨佴旻选择的生活方式,他去大漠、戈壁、热带或海边,我相信是一种强烈的对远方的向往驱动他不断启程,这种诱惑强烈至此,以至于他甚至因为花光了路途的盘缠不得不逃票回家。自然,他的野心始终表现在他对创作的探索上,这其实是所有创造者的宿命:生命必须通过文本凝华。一切的意义必须回归作品,舍此人生的游历将被虚无的岁月吞噬。我曾去学院美术系的画室看他和他的同学们人体模特的素描作品,在一屋子的习作中,杨的作品以自己独特辨识度而吸住我的目光,显然他一开始就没有陷入追求“画得像”的技术精细的才艺满足感,笔意间难掩对物像的独特理解和解读,他要展现的不是描摹功底而是笔触的艺术表现力量。他用粗重线条突出人的身体的轮廓和律动,而这线条正是在模特身上看不到的被抽出的形式:对于艺术家来说,看不到的未必不存在。他的笔触夸张、充满力量和自信,并为下一幅创作埋下可能的改变的伏笔——而这正是展现一个艺术家无穷创造力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