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艺术大师齐白石晚年变法的深层次原因到底是什么?
借助学界近年来整理出版的新材料,齐白石研究者、齐白石曾孙女齐驸近期通过对20年代变法期间齐白石的京华生活进行考证,并以此切入点重新审视齐白石“梅”“菊”两种传统文人画题材,对它们在齐白石变法历程中的风格演变重新进行梳理分析,尝试以新的角度分析齐白石衰年变法的成果和动力。
本文为全文上半部分,从齐白石在北京的生活状况说起,探索其内心对于“变法”的渴望与原因。
1962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齐白石口述张次溪录著的《白石老人自传》,民国八年(己未。一九一九)一节说:“到了北京,仍住法源寺,卖画刻印,生涯并不太好,那时物价低廉,勉强还可以维持生计。”民国九年(庚申。一九二〇)一节说:“我那时的画,学的是八大冷逸的一路,不为北京人所爱,除了陈师曾以外,懂我的画的人,简直是绝无仅有。我的润格,一个扇面,定价银币两元,比同时一般画家的价码,便宜了一半,尚且很少人来问津,生涯落寞得很。师曾劝我自出新意,变通画法,我听了他的话,自创红花墨叶的一派。”由是,因知音难求门庭冷落,迫于生活压力,齐白石不得已而迎合市场的观点,成为其变法动机,这一判断在过去被广为接受。而在1947年胡适等著《齐白石年谱》中,这一时期的记载却大有不同,“民国六年(一九一七)丁巳……《自记》云:丁巳避湘乱,串入京华。旧识知诗者樊樊山,知刻者夏午诒,知画者郭葆荪,相晤。璜借法源寺居之,卖画及篆刻为业,识陈师曾(衡恪)、姚茫父(华)、陈半丁……)”,1919年只记录“到京华,重居法源寺,以卖画刻印自活”,以及“是年九月,纳副室胡氏”,未提及生活窘迫;而1920年的关于卖画价格的记载也是只字未提,只是摘录了花果画册上题记“余画梅雪杨补之,由尹和伯处借钩双钩本也。友人师曾以为工真劳人,劝其改变……”25年后重刊此册他还自题一诗:“冷逸如雪个,游燕不值钱。此翁无肝胆,轻弃一千年。”表达自己到老年以后殊为后悔放弃八大一路画法,其中略含有市场的因素。
齐白石
在过去的研究中,郎绍君先生和林木先生都曾专门撰文分析研究齐白石衰年变法,涉及其变法的时间阶段、变法的原因、变法期间各题材的具体变化、画家所处的生活环境等,其中郎先生在变法的原因中曾提及个人因素和市场因素,但未有深入论述。齐白石说:“师曾劝我自出新意,变通画法,我听了他话,自创红花墨叶的一派。”由此可见,所谓“红花墨叶”与衰年变法是高度相关的,衰年变法的结果在齐白石自己看来就是其所开创的“红花墨叶”。 “红花墨叶”的具体情况缺乏记载,以往研究中对其也只见零星的简言略述。